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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太上皇后(1 / 1)


无论朱祁钰喝了多么参汤并枸杞,大被同眠的想法还是没能实现。只是杭氏被折腾了几回,两人才沉沉睡去。

清晨汪氏亲自安排送来早膳,拿着白眼狠狠瞪了瞪朱祁钰。虽然封建社会男尊女卑,但朱祁钰身体里那个灵魂多少有些心虚,讪讪笑着转移汪氏注意力。“皇后见了皇后,可是效果事半功倍?”

到底是封建社会,何况朱祁钰现在身为皇帝三宫六院是应当的本份。汪氏也没有再表示什么不满,只是接着朱祁钰的话头聊起了钱皇后。

“皇嫂同上皇情深意切,自乘舆被陷至今,从早到晚只是啼哭不止。如今几乎不能视物。”汪氏长叹一口气,心有悲戚接着说道:“却是爷昨日之法确有些用处,皇嫂听后精神恍惚了一阵后竟是传了膳食。奴陪着皇嫂,眼见着进了些汤羹,又劝慰了几句才回了宫来。”

“嗯,如此便命太医每日就膳食中加些补气静神的药材,哄着皇嫂每日进了,缓上个把月也就好了。”朱祁钰想了想措词道:“皇嫂一向谦逊,其父钱国丈至今仅为中军府都督同知。两位钱国舅随大兄北征未归,皇嫂心中委屈可见一斑。”

“往后再去探望或可带上固安哄皇嫂开心,前者命宣府、大同遣人往土木祭奠英灵,京中并未大祭。算算日子眼下就是七七,稍后便令礼部主祭,并升钱国丈为伯。皇后以为,当赐以何名?”朱祁钰深知,钱皇后的一世是悲多于喜的。

在包办婚姻的年代里,双方在婚前对于另一半几乎毫无认知,即便那个人是皇帝!幸好,太皇太后当年挑的人很好,朱祁镇与钱氏两人一见钟情,度过了一段美好地时光。

可惜这一切被其他嫔妃给打破了,特别是周妃诞下皇长子朱见深后气焰逐渐嚣张,大有要取而代之的意思表现出来,往日里言语就多有不敬,要不是正统皇帝真心对待钱皇后,恐怕早就步了自己那个婆婆胡氏的后尘。

当年正是胡氏一直没有生育才让孙太后给祸祸成了道姑,整日里与枯灯长伴了此余生。

“不如唤做‘海州伯’可好?”

“海州伯?”汪氏问道:“可是皇嫂祖上在海州?”

“正是。皇嫂祖上系南直隶淮安府人,曾祖乃高祖文皇帝旧部,官至燕山副千户。依稀记得,皇嫂祖父官至金吾右卫指挥使,钱国丈承父业多次随朝廷大军北征,凭战功升至都指挥佥事。”这些信息汪氏也知道,只是朱祁钰愿意说,汪氏便愿意听。

“如此说来,钱国丈并未因皇后而进爵,也属难得。”

“是啊,如今朝廷文官贪财,武官惜死,勋贵求爵,钱国丈阖府上下皆忠诚报国之士啊!”

“皇嫂果真贤德。”汪氏轻声称赞道。

“嗯,此事先瞒着皇嫂,免得她又坚辞不受。”朱祁钰提醒道:“若是皇嫂再有伤神时,可告知将封国丈为侯。皇嫂必然不肯,于是便可以劝她进膳、歇息养神然后……”

“那可不成。”汪氏不等朱祁钰把话说完就抢白道:“那岂不是又不封了?”

“我刚说的是告诉皇嫂要封钱国丈侯,皇嫂若是不肯便依了皇嫂意降为伯就好了。”

听完朱祁钰的解释,汪氏一下子感觉自己脑袋里成了浆糊状:“还能如此?”

“为何不能?朕身为天子,岂能失信于人?答应不给钱国丈封侯就不封侯,对吧?”朱祁钰摆出很正式的样子,装模作样说道。

听到朱祁钰这么耍无赖式的做法,本有些严肃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了,汪氏笑道:“既然爷这般说,便是这个理。说破大天去,也没人辩得过。”

“可怜了老国丈,两个儿子又战死沙场,唉~也只有份哀荣无以弥补老大人心中之痛啊!”

《景泰实录》:

正统十四年九月二十九日,奉上谕,南、北二京并西安、宣府、大同及边塞诸关隘行祭礼。上携百官亲往祭奠,敬天地,告祖宗,慰英灵。北征百官,皆依律追谥,恩荫子弟。

时,京师内外恸声震天,惊鸟夜不归林。

时,北征随扈民伕万不归一,北直隶、山东诸州府带孝之家十之五六。上令各州府县衙门登记造册,逐一抚恤。

逃返官军千之一二,人心不安,皆惧逃军之责。上令谕赦免诸人之罪,并以粮钱布帛抚恤受难官军家眷,军心由此大定。

“皇爷,喝碗参茶吧!”在王振独揽朝廷内外大权时,勉强居于第三的权阉兴安此时顺位上到了第二的位置。为了能够稳固自己地位又或者能再进一步,兴安借着金英被朱祁钰安排与内阁处理政务的功夫一天到晚守在皇帝旁边,而且事无巨细都要亲自操办。

接过参茶,朱祁钰轻声说道:“往后若无要事,不要用参茶。朕这年岁便用参茶,但有小吉恐怕无药可医了。”

听了朱祁钰的话,兴安讪笑了两声:“皇爷龙精虎猛,正值春秋鼎盛之时,原也不用这些的。今日祭奠北征大军,劳费心神,稍补些气息。”

“往后不用了,内庭也省些开支,况且朕这年岁尚用不着。”

看着朱祁钰脸上有乏色,兴安一脸心痛的表情:“皇爷身系社稷,乃万民倚仗,可得好生保重龙体。”

朱祁钰轻啜一口参茶道:“兴伴伴言重了。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唐玄宗曾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见万民方为国之根本。今江南诸地叛乱不断,实为民不聊生,积怨所致。如此,万民方为社稷之本。”

兴安察言观色本事胜过常人,见朱祁钰并没有被自己几色恭维话打动连忙转移了话题。

“皇爷今亲祭英灵,追谥阵亡百官并诸将士,自此官军拜服,万民敬仰……”

“皇嫂宫中需得仔细些,大兄北狩音讯全无,难免令人焦心。”朱祁钰打断兴安说道。

“是是,老奴遵旨。皇爷待太上皇帝果真亲善,便是太上皇后今日听闻皇爷赐爵钱府,也是欢喜的。”

“欢喜?应得之物,若非皇嫂谦逊,大兄早便赐予显爵,何至于今。”对于兴安这种混迹于宫中数十载,几乎见过大明朝所有皇帝而又自己没有什么真才实干的老宦官,朱祁钰还是很谨慎的。

这种人能够在皇宫里常年不倒的原因只剩下察颜观色,风吹两边倒的本事,这才能混得风声水起。

“兴伴伴。”

“老奴在。”兴安躬声应道。

“大兄北征时,宫内诸事皆托于金大伴与兴伴伴。如此看来兴伴伴深得大兄宠信,吾素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不知兴伴伴与那王振可是熟识?”

“老奴岂敢?”明知道朱祁钰敲打的意思更多一些,兴安也不敢含糊,立刻跪下头如捣蒜道:“奴老矣,太上皇帝托奴视事唯养一老犬护宅耳。岂有他意?”

“老奴与那王振本不相熟,全凭安守本分,方得太后、上皇托以琐事,实不敢犯禁!”一朝天子一朝臣,兴安经历了四代天子自然知道其中道理,万一新皇不信任要换个人来替代自己,那这条老命能在南京终老就算是善终了。

“如此说来,兴伴伴与王振并不熟识……‘禁内臣碑’今安在?”听着这话像是炸雷一般在耳旁想起,兴安一下子慌了神。

内臣不得干政可是大明朝太祖高皇帝定来的祖制,为此还特意刻了块碑,也就是所谓的禁内臣碑。这块碑已经不见七、八年了,具体怎么回事大家心里有数,可这与自己无干哪!

“碑……碑自诚孝昭皇太后晏驾……宫中些许混乱,碑便不见了。”

“哦,碑可是自己飞了?”

“回皇爷,是王振那厮!王振那厮!老奴虽未亲见,但传闻乃王振令人所为!”

“王贼家眷抄没入官,并未见石碑踪迹。”

“啊?!”兴安此时很想问一句:皇帝陛下你是不是傻?

这王振脑袋就算被驴踢了,就算被驴骑了,也不会蠢到辛辛苦苦把御制禁内臣碑弄到自己家里去呀!这得多蠢才能同这种事情来?

想虽然这么想,话可不敢真脱口而出。要是说了,能不能熬到灌参汤挨刀子不知道,搞不好就被暴怒的景泰皇帝陛下直接抄起板凳……哦,锦凳给砸个当场去世了。

“兴伴伴与金伴伴入宫年岁几同,先皇曾赐金大伴免死诏,未闻兴大伴有诏,是与不是?”

“啊?……皇爷饶命啊!老奴罪不致死啊!”兴安哭了,真哭了。

不带这么玩的,我自小在安南好好过着日子,你们大明永乐皇帝说不爽了就派人来灭了国设了交趾郡。

这也还算了,抓了一批少年阉了做为战利品弄进皇宫里来当差。自己就这么被选中成了宦官,这几十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咬着牙忍着活过来的,你这缺德重孙子一上来就要栽这么大一个赃,这是能背的锅吗?倒是不怕灭九族,当年国破时九族早就没了,可这个锅背上来要是背个剐刑啥,那不得真痛吗?

这时候想想自己真是冤,眼馋着金英怎么就这么快混成了内相?正统爷出事的消息传回来后,明明和自己一起开始站在郕王爷背后听政的呀,可见这老阉货真真的好算计,不声不响就抱上了新皇的大腿。

要算起来,自己和金英是一起被那个挨千刀的英国公从安南捉了割掉了鸟儿送进宫,按照朝堂上的规矩这叫什么——同乡加同年啊!

这得是多么深厚的情谊才是?

凭什么那货就能在先皇那讨好得了免死诏,如今又整日里和阁臣坐一块讨论国家大事,而自己只能是被叫到差遣时站在一旁候着听调!

但现在想到的只有那句“好死不如赖活着”了,何况现如今在宫里活地还算滋润。虽然比不了王振那个死阉货,但好歹需要自己打躬、磕头的也没几个主啊!

“老奴愿去南京,老奴愿守皇陵,老奴求皇爷饶命啊!”看着朱祁钰沉吟不语,兴安更是认定了朱祁钰就是打算扶持新人,随便找了个由头要弄死自己。

宁愿去守皇陵,虽然是孤老而终,总比被弄死了好啊!

“怎么,当年王振那老贼干坏事,你帮着干了不少?”朱祁钰低下身子伸长了脖子凑过来低声问道。

“没啊~皇爷,老奴又不是王贼信重之人,这些赃活哪会让老奴知道。老奴这也是事后问了旁人,勉强猜到一些。”

“起来吧!”朱祁钰坐直了身子说道:“一把年纪了,没由来又哭又跪的,让旁的见了当我欺老。”

定睛看了看朱祁钰,见着没像是说调笑的话,兴安忙不迭谢过恩爬了起来。

“一把年岁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就这么打发去守皇陵难免让人说我皇室凉薄。且等个一年半载,总归给个马三保般的前程,便不能封爵也当是名垂青史,受万世瞻仰。”

“马……三保…….郑太监?!”郑和虽为内侍,但战功卓越不说还有七下西洋的功绩,死后更是赐葬南京牛首山。这在大明,简直是没卵子界的天花板,金字塔顶尖尖般的存在!

历朝历代这么多宦官,有子侄的老了出宫藏点浮财让子侄给养老送终,有口薄皮棺材就算是个善终了。这要再好点的能够混个镇守太监死在任上混个朝廷哀荣那就是顶好的了。

大部分宦官别说死后的棺木了,看看能不能活到幕年都是问题。皇宫里有水井,有人在那打水喝吗?!喝?呵呵!

这太皇太后去了后这些年朝廷里还算安稳,要是再走了位,看看又得多少人殉葬?这不是正统爷生死未卜吗?回头真成了宋时徽、钦二帝一般也还罢了,反正回不来大明也不能就这么隔空愣说死了太上皇整个衣冠冢糊弄事。

可要是真被达子给砍了呢?!

太上皇帝归西,这是不是得弄个国葬啊?到时候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享受随葬待遇。

这郑和大太监的待遇,那睡梦中怕是都没有几个宦官敢想的吧?!

“朝廷如今确是多事之秋,待此番破贼便有一顶顶要紧的差使需得一老成持重之人。那时,你与金大伴便一同离京,各自替朕把差使办妥当了保你二人荣光不亚于郑和。”朱祁钰说的是什么事情兴安没敢打听,但听到一个重点就是要和金英一起出京办差。

既然金英如今已经是内相了,出京办的差使肯定不会差,自己担心的生命之忧就可以打消了。而且听这话说的,差使还真挺重要,办好了不敢说追上三保太监的荣光,但至少老了死了,不会被破席子卷去扔了乱葬岗了。

“老奴领旨,谢皇爷恩典,谢皇爷恩典!”

朱祁钰的身体里那个灵魂曾经看多了各种表演,对于兴安这种没口子的惯性奉承是没什么情感波动的。

“现如今,皇嫂宫中诸人伺候实在不周到,皇嫂医案朕看了,眼见着去了半条命。”朱祁钰继续吩咐道:“劳烦兴伴伴这三、五月常往皇嫂宫中走动,好生劝慰,莫使伤了身子。不得已时可使些手段,必先知会太后宫中,莫恼了太后。”

“迟则一年半载,短则半载,达贼之乱便可平息。这些时日便如此这般吧!”最后一句话,像是交待又像是喃喃自语。

眼见着朱祁钰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兴安便躬身退到一旁,随时等候新的传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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