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的想知道对方的身份。
缠绕在倾沐身上的黑气瞬间消散，那种充斥五脏六腑的压抑感随着呼吸逐渐缓解。
倾沐手腕上的血煞这才慢慢冷却。
细细品了一下苌生提出的问题，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是啊……她是谁？
她现在也弄不懂自己到底是谁了。
是魔宗至尊？是仙门丫头？还是现代的一缕魂魄？
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苌生显然不罢休。
他眯了眯眼睛，神色狠辣起来，抬手就释出一道灵力向着少女直奔而去。
这一回可不是什么操控之术，而是真真切切的攻击。
磅礴的灵力把周遭的风都变得凛冽起来，刮在少女脸上生疼。
倾沐下意识的便举起手，挡在脸颊前。
手上的血煞受到感应，又开始泛起光泽……
可预想的还击并没有到来。
那道攻击根本没能近少女的身，就被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死死挡住。
“砰”的一声打在男人周身的护盾上，直接消散。
“够了，苌生！”
虚弥脸色未变，声音却十分低沉，仿佛还压抑着怒气。
这一声吼得苌生微微一愣，抬眸从对方那琉璃般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此时的样子。
确实有些面目狰狞了。
他嘴角一抽，立马缓了脸色。
不过是想逼她出手罢了，又不是真要她性命。
想到这里，苌生冲着虚弥举起自己受伤的手背，“你可看清楚了，能打出这伤口……分明就是我家族不外传的功法。”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倾沐竟从里面听出了些委屈。
但更让她在意的是……
家族功法？
她疑惑得眨了眨眼，摩挲了一下血色镯子，心中忽然生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于是乎，又上下打量了眼前男子一番。
这神态是差远了，但……
眉眼间似乎是有点……
想到这里，少女的眸光忽然亮了起来。
她小碎步的挪到虚弥身后躲着，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询问苌生：
“你可认识听风？”
话音一落，面前二人皆是一震。
苌生那眸光瞬间从疑惑变为欣喜，欣喜中又夹杂着些叱责，“你就这么直接唤我伯祖名讳，合适吗？”
“伯……伯祖？？”
自从上次帮她抵挡了星辰簪的几分威力之后，听风就一直处于休眠状态。
此时被黑气所感应，倒是使力帮了她一把。
所以，她很清楚那道红光是听风的手笔。
仔细想想也是合理的。
毕竟当年听风就是魔宗第一大将，他的后辈必然也不会没落到哪里去。
“所以，你……和我伯祖有渊源？”
“我……”
倾沐抿了抿唇瓣，不知道怎么回答合适。
她现在也没法完全确定眼前这两人是敌是友，听风的魂魄又牵扯到血煞和伏魔洞，实在不宜如此轻易的坦白。
思索再三，她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我是你伯祖的子孙。”
这话苌生自然信不得。
“胡说，我伯祖死了那么久，也没娶妻，哪里来的子孙？”
他一向崇拜伯祖，哪里容得下任何人诋毁他。
何况对方黑发黑瞳的，还使得一手仙术，根本不可能是他家的血脉。
“你都说死了这么久了，他之前和哪个女子有情谊，你又不知道！”
手上的血煞刚下去的温度立刻又烫了起来。
似是表达不满。
倾沐挥了挥手，决心无视他。
拜托，这样一来明明是她吃亏来着，还得叫他一声祖父。
苌生当然不是傻的，“你这番模样，一看父母就不是全然魔宗。我伯祖一辈子为了魔宗上刀山下油锅的，怎么会和仙门女子牵扯不清？”
这番话不知为何，让虚弥的脸色沉了半分。
然而，少女在听到这话之后，不仅没有心虚，唇角甚至勾出一抹嘲讽。
“既然上刀山下油锅的，他被困在伏魔洞不得转世，你们就没人去把镇压他魂魄的阵法给破了？”
这不屑怪罪的语调，让苌生的脸色彻底黑了。
五指紧紧的握住拳，在手心里抠出四个半月形的痕迹，丝毫不顾及手背上的伤口。
倾沐的话，正是他家族的痛。
当年失了大将，魔宗势力孱弱，其他几家自然不愿意冒险去救一支已经成为魂魄的军队。
即使家人苦苦哀求，甚至愿意以身冒险，都无法成行。
当时的魔尊为了安抚他们，不顾众人反对，还是提拔了年幼的祖父作为副使。
算作抵消了这番亏欠。
这些外人又怎么会明白！
“你说是他的子孙，就拿出证据！”
苌生不想再多与她争辩。
再说了，若是认回一个仙魔混血的孩子，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刻，更加落人口舌。
可倾沐本就只想攀个正向关系，又不是为了认祖归宗。
她朝着对方吐了吐舌头，“苌生大人，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也就想当个侍女，不想进你家门！”
听到后半句，虚弥忽然神色肃穆起来。
他瞥了一眼身后的少女，又把眸光移向眼前的兄弟，轻启薄唇：
“那可正好，你们一个不愿认，一个不愿进的，还在这里扯什么呢？”
苌生一时语塞，望着少女无奈的皱了皱鼻子。
虚弥站在两人中间，早就受够了这两人的一来一回。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从试探他的侍女，变成了是不是苌生的姊妹。
“苌生，我记得你等下似乎还有要事，还不赶紧去吗？”
苌生眼尾一抽。
这冷不丁的赶客也太明显了吧？
看着虚弥那漠然的神情，心中啧了一声。
“你居然……”
如此重色轻友！
本来想着如果虚弥非要留一个仙门小丫头在身边，他就帮他控制住人家。
谁曾想，眼前这丫头着实不简单。
他侧身俯在虚弥耳边，轻声提醒：“你俩谁是黄雀，谁是螳螂，可还不一定，小心着点吧！”
至于，对方是不是他家里人。
他可得回去好好查查，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