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也不是那和和气气的主，平日里是宠着自己的宝贝疙瘩，但只要顾思绅惹了老头子，老头子还是要家法处置，
这不，顾老爷子直接抡起了自己的鞋底板朝着顾思绅扔过去，还叫唤着小厮“来人！拿老子的檀香木来！给我狠狠地打！”
顾母在一旁看着实在是看不下了手里的盘串都没来得及放起来就上前拉着顾老爷温声劝着，“老爷！这事怕是逼得太急了！”
“急什么急？再过几年他就弱冠！该提前去认识认识！”
顾老爷子此时这火冒三丈的脾气一顿输出，还甩袖子一旁的顾家妇人也不藏着自己的脾气了，直接一个锤头撒在他的背上。“他娘的！你当年娶我的时候都而立之年了！”
顾思绅看着他俩闹腾的间隙进了房，心中郁闷的打紧。
他娘的，这小古板，真就喜欢王穆，处处替王穆想着！
我这不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小林子见他回来忙是将吃的放上了桌，布好了盘。
顾思绅看着眼前的一桌子菜，倒是没什么胃口。五指不停的敲着桌面，顿而问着身侧的小林子“我爹今儿让我跟叶家提亲这是抽了什么风？”
小林子此时挠挠头，“主子，这叶家的姑娘谁家不想娶！老爷这不也是为少爷着想！”
顾思绅一向执拗得很，直接一个拒绝“我才不去！”
小林子看着自家少爷这般决断，当真喜欢了沈涣？
想罢将一碗柑橘糖水盛出来，好生劝着，“不去就不去，不能跟胃过不去，少爷！饿不饿？吃一口！”
“不饿！”
“您尝尝，这今年下来的第一批橘子做的热橘水儿！我替您尝过了好喝着呢！”
顾思绅倒是也听劝，但坐在案前百思不得其解。
他沈涣护王穆就护，自己干嘛闷闷不乐的？
谈起婚事，就想到心上之人，可他这人，如今十六了，也并未觉得自己喜欢过谁，将这一口粥扒拉干净，就问起小林子。
“小林子，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
“喜欢一个人？公子可是有心上人了？”
顾思绅托着自己的下巴壳子，竟是想起了沈涣抱着包袱躲在墙角不敢出来的模样，眉头瞬间皱起。
“没有！”
绝对没有！我不可能喜欢男人的！
“喜欢这东西吧....看到她被旁人触碰会心中恼火，看到她被欺负会想要保护，看到她过的不如意，会心疼的打紧。”
小林子一番说辞，倒真的对了症，顾思绅瞥着一旁的人有些疑惑“这就是喜欢？”
“这可不就是喜欢。”
“那.....”
自己难不成是真的喜欢了那小古板？顾思绅此时想不通，自己不过就是跟他滚了一晚！怎么就喜欢他了？
“少爷，少爷....”
顾思绅自己心中琢磨着，想得出了神，被小林子几声吆喝才吆喝回来。
顾思绅回神，听罢小林子一句“主子你想什么呢？”
直接凑前问着眼前的人，“那，怎么知道...那人喜不喜欢自己啊？”
“您....干脆就接着此次提亲的事问问就知道了。”
“提亲的事？”
“若是他喜欢您，定是会百般吃醋，就算是不表现出来也会话里话外的不高兴，要是他不喜欢呢....自然会撮合。”
*
第二天到了学堂，说实话这提亲的事，还这让他顾思绅伤脑筋。
课间里顾思绅就闷闷不乐，沈涣看在眼里但也不敢上前，顾思绅也不敢跟他提这事情，人家喜不喜欢的还不一定呢，万一——落了空，自己也难受。
王穆倒好，时不时还往沈涣的一旁凑着坐，看着两个人倒是讲功课，王穆的眼睛就没从他沈涣的脸上下来！
他娘的靠这么近！
顾思绅想要上前把王穆拎起来直接甩后去，但顾思绅一想起昨日沈涣为他王穆当那一拳，心中就不自在。
人家二人情投意合的...你掺和什么劲儿啊！
顾思绅只好靠着后头的桌子直接躺下去，先跟身后看《品花宝典》看的正起劲的裴顽发了牢骚。
“裴顽！别看了！我跟你说个事情”
裴顽可放不下手里的东西，正看得仔细呢，眼睛都离不开。
就被顾思绅直接巴拉下来看。
没了书的遮挡，顾思绅大脸盘子现在裴顽面前诉着苦。
“我爹让我去叶家提亲。”
这事儿没把裴顽惊着，倒是把右边的沈涣惊的笔都掉到了地上，溅了好大的一坨墨黑。
王穆看着他的神情有了几分不悦，想来心中也有了谱，转移着他的注意力“子晗，这段‘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顑颔亦何伤’我也不懂，你给我讲讲。”
沈涣此时看着这句话有些痴楞，半晌想要听顾思绅的话才翻译出来“这句话的意思是....只要我的情感坚定不移，形销骨立又有什么关系。”
顾思绅看着王穆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句话就是叫沈涣讲给他听的！他娘的！
裴顽这头还没听完事儿，直接一掌就拍在顾思绅出身发愣的脸盘上。
“后来呢！”
顾思绅被这一掌抓回了神，但也没了耐心说话，骂骂咧咧就一嘴“后来我不没答应嘛！你打我干什么！”
顾思绅此时起了身向前，又被他裴顽转了回来“你得答应啊！叶家小姐那叫一个香艳！可比品花宝鉴里头的还香艳。”
顾思绅此时将手中的画卷展开，放在裴顽的桌上看着这画卷里的东西，这些风流故事自己以前看过，还觉得有那么点意思，但也不想他们说的那般刺激，现在再看——他娘的，竟觉得没了意思，脑子里竟然都是小古板娇滴滴的模样。
看着这画册里的女子，实在看着无聊，直接就丢给了裴顽，吓得裴顽将这宝贝东西赶紧接住。
听到了顾思绅一句，“我答应个屁！我心里有人了！”
裴顽真是感叹个铁树开花，“你心里有人了？你家自己开青楼你都没有看上的姑娘！到底是铁树开花，还是金屋藏娇一直没说？你看上谁了？哪家白菜？说来听听！”
顾思绅一时间被他的三连问问的心慌，面露难色。
“他....我看上他了，他还不知道...看没看上我呢，还要担心他到底是喜欢没喜欢旁人。”
顾思绅说这话的时候王穆只觉得背后有人一直盯着自己，一阵发冷又是让沈涣给他继续讲“这句也不太懂。”
裴顽这头好是热闹心中八卦花已经开了满地，“你顾大少爷不会喜欢有夫之妇吧！”
顾思绅倒是也想说，但也不敢说。
心中被问得不耐烦了直接道“你他吗别瞎说，他脸皮薄。”
沈涣，在一旁只进了一句他有了心上人，那心上人怕不是每次去青楼都见的姑娘——春莹。
想起他就分了神，那姑娘是灵动的很，也难怪顾思绅喜欢。
但也怕帮人看出他的小心思，沈涣一只强装淡定，嘴中嘟囔着。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未悔，未悔....”
一时间都不知道这书背到了哪儿，一遍遍就这一句重复着。
王穆听着身后的动静也心烦的很。
忙是想揪住沈涣，“这篇文章昨日回去倒头就睡竟是忘了预习，屈大夫这首离骚，是什么意思？”
沈涣此时回神，顿住了自己嘟囔的嘴才说出“啊！表达爱国之情....。”
王穆看着书亭卷帘外的人影，摸着他的头倒是亲密，还温声道一句“先生来了，好好上课。别跟顾思绅玩闹，不然又要被先生罚了。”
顾思绅与裴顽散了，回头就看到了一幕，这王穆好像就是故意给自己看似的。
起身的时候还得意地朝着他顾思绅笑笑。
顾思绅咬牙，他娘的，就是故意的！
*
“几千年前，屈大夫为国捐躯，留下长诗离骚，此诗，叙述了屈大夫的生平，你们要人人好好读！读一读屈大夫的爱国！沈涣，给大家念一念！”
老先生此时看着沈涣坐的板正的身子一动不动学堂里甚至是静的脸鱼儿戏水的声儿都听得清楚，顾思绅趴在桌上，一向不听课，但他此时看的是沈涣。
沈涣这呆在原地满面游神失色的模样，顾思绅心中一惊，本看着那小呆子上课头一次出神，顾思绅有些担心。
拿着手中的书本忙是唤着，“沈涣....”
“沈涣！”
沈涣这才是注意到了先生灼热的眼神。
心中如是一团乱麻，站起来瘪着嘴，低下了头，叫一声“先生！“对不起，先生！沈涣愿意受罚。”
顾思绅看着沈涣这般目瞪口呆，不是大哥，你连理由都不找的吗！你这样的好学生但凡说个理由，老先生都不会针对你啊！
眼前的老先生看着自己一向认真听课的学生出神发愣，气得就要拍桌，只是抬手之间被顾思绅站起直接拦住了狠狠拍下来的动作，让老先生浑身一闪。
“先生！昨晚我...逼着他教我功课！他没睡好！”
老先生听着这顾思绅在这里的一番说辞，心中的怒火变了向。
拍起桌子就上前指鼻子瞪眼开涮。
“顾思绅！你上课不好好听！下课补！能补个什么，还要连累旁人！”
顾思绅看着一旁的沈涣无措惊慌的看着自己，顾思绅倒想对他说句没事，可他这人好似真的自责，甚至自责的叫人心疼。
但回过头来，他顾思绅担着也好过了先生罚沈涣，他知道沈涣没被罚过几次，脸皮也薄，怎么能受了这委屈。
今儿老先生心情不好，还没等到这下课，就下了课。
顾思绅上了外头的马车，如往常一样，他伸手邀着沈涣上来，可今日的沈涣并没有上了他的车，自己一个人抱着装书的包袱低着头走在正道上。
顾思绅叫小林子拉着马欢缓缓向前，跟着沈涣到了他身侧，顾思绅才道“我送你回家”
沈涣不看身侧的人，只是一个人默默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