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逾白只觉得有些戏谑，但也看不出戏谑，可能只是他自己觉得这句话有些别扭。
萧逾白虽说是一国之君，但军中事务，确实不如面前的少将军。
外头一声声的军报报来，孙侧在外头接着军令，顾思绅倒是轻松些。
直到——终于听到了一条消息，孙侧才才账外报来“将军！粮官带到了！”
虽说是孙侧平日里老不正经，遇到正经事，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人。帐帘被吹起来，萧逾白看得到，孙侧眉间的坚毅。
顾思绅也有了少将军的做派，好不威严，坐上主座厉声道“升帐！”
萧逾白就再顾思绅的左侧站着，看着眼前的动静，这个人与以前在自己面前不一样，军中的他，多了英武。
一身红衣的粮官哪里见过什么陛下，只是见过军中少将，看着一旁的书生也并未在意，上报起来。
“少将，营中余量加上新到的粮食，本来是够吃一个月的，但现在南北梁军合营，营中一下多了两千多张嘴，剩下的粮食怕是只够吃二十天了。”
少将军不怒自威，看着案上的粮单，不抬头只抬眼，看着底下的人问一嘴“二十天？”
这一句问下来，少将军就又将目光放在了粮单上，面色并看不出是好是坏。
底下的粮官没了开始动摇，眼中不定，喉间一动，没了底气“是...是，这将士粮食一天一升五合，最多只够二十天了”
少将军此时将账本轻轻合上，抬头盯着眼前的人，比出一个而，瘪一下嘴，好好的算一笔账。
眼中尽是谨慎，精打细算与精明。
“是多了那么两千两百多人没错，可刚打完仗，光我们北营就战死了四百三十七人，加上近几天重伤的，也有八十六人，这样算，一进一出也只多下一千多长嘴啊。”
那人似笑非笑，可以说是赔笑起来，感觉这人的心都乱完了。
身子也立不正了，“少将军！则可能是属下底下的人算错了。”
“算错了？”面前年轻的将军试探的问一句。
那官员呵呵笑着，笑中带着害怕，两只手还忍不住的拧动着。
“是！定然是错了！”
少将军面色不变，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就是要一步步的拷问他的心，让他心虚让他害怕。
“刚刚说，每个将士一天耗粮一升五合？”
这人做了亏心事啊，即使是淡淡的语气，也让他的腿哆嗦的厉害，“是”
少将军听得出来，下头的人答应之间声音都在颤动。
他仍是不慌不忙，细细分析，就像是好将人的心思咬碎了，直接赤裸裸的放在人的面前。
“可那糙米啊，这次备战，陛下给拨下来的可都是精粮！按照你的算法两市最起码还能有一个月的用度啊。”
少将军此时揣着明白装糊涂，眉间一蹙，好似万分不解到这一刻才明白了一般。
“哦——也就是说，你，还有运量的那些人。”
账单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少将军松了手，账单被牛皮纸封面盖住，脸翻动纸张的声音都没了。
空气顿然静的害怕，不过一刻，少将军动作狠戾，直接将桌案上的账单直接向着那红衣粮官的管帽砸去，咋的管帽都掉了地。
紧着那粮官战战兢兢，还没当他自己跪下，主座上的人要救咬牙切齿怒目圆睁，厉声吼道“你至少匿下上千石粮食！”
那官儿终于是慌了，开始攀亲带故“少将军饶命！小的是吃了猪油蒙了心，小的不敢了！我是宋国公举荐的！我姐姐是当今陛圣上的....”
少将军不听他的，身子前倾撑在桌案上，一旁的萧逾白都被震慑着。
“掌嘴！”
十几个巴掌下来，将士的劲儿也足，打的那官儿的两个面颊都麻了，肿了，反应不过来了，不会说话了，只只嘟嘟囔囔流下一摊口水。
然后叽叽咕咕道这一句句，“少将军！”
那人不停喊着，不停磕头。
可台上的人不吃这一套。
“主管钱粮，虚报阿私！此为弊军，犯者斩之！”
少将军的令如霹雳雷轰，那小官儿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连圣上的面子都不给啊！
“少将军饶命！”
“拉出去，砍了！”
每一句令都干脆利落，少将军没有下错命令额时候，将士们也干地麻利，当然也是将这个贪官儿恨到了深处。随之的是利落的一声血溅声，一点惨叫声，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账外鲜血滴答的声儿。
一旁的沈涣看的呆了，这个人以前在军也是如此刚毅无情吗？
当真是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自己.....可自己却负了他，自己当真无情无义的小人，上天既然给了自己一次机会，断然的他不能丢了。
“先把嘴合上吧。”
沈涣看着眼前的审问早就看呆了，此时轻微长着嘴，倒更像是个呆板的书生。
听罢打趣的声音，回首就看到了少将军看着自己淡淡的一抹笑。
笑的好看，那种笑，恍如梦里一般，大抵只有在顾家，在大萧，他才有的。
可自己早就没了在顾家时候的那份坦然。
看着他的面容沈涣不言不语。
又听得那人问着，“害怕？”
沈涣不是怕，只是细想这样一个英勇神武的人，只待自己温柔，就心中膨胀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劲儿，暖的涌动在心头。
不知道说什么，夸人总是不会错的，拱手直道“不是，小的是觉得，觉得将军英武。”
那少将军见此，倒是佩服他，方才在军中打耳光的那两个小兵都被自己震的害怕了，他倒是好像不怕自己，问起来，“军中除了救我出来的孙大哥，人人怕我，你不怕？
“我...”
沈涣无言。
“娘的，忘了，你认得我。”
顾思绅还是有一股子洒脱的劲儿，拍着自己的脑门。
这一句习惯沈涣好酒没有听到了，这还是在大萧的时候，顾思绅经常说的话。
沈涣注意到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节，他走路时一拐又一拐的，想必定是受伤了，盯着那条肿胀的小腿关切起来，“你腿上有伤？还疼吗？”
顾思绅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看着自己的眼中心疼，可那种心疼与旁人的心疼不一样，他的心疼好像是真的是真的疼到了心里一般连着那小书生自己都疼似的。